基督教私设点问题初探
公元635年基督教传入中国,在千年历史中,因着文化、政治、民族等原因几经波折,多次失败,未取得良好传播效果的同时给国人留下“洋教”的印象。新中国成立后,为了使基督教能够适应中国社会,1950年代中国基督教会走上“自治、自养、自传”的三自路线;1980年,为更好的办好教会,基督教协会成立。近40年来,在中国基督教两会的带领下,中国教会蓬勃发展,信教人数、教堂数目等均在增加,但与此同时,不容忽视的是基督教私设聚会点的存在及其引发出来的种种问题。
基督教私设聚会点一方面对社会的和谐稳定构成了潜在威胁,容易成为部分不法人员利用宗教违法犯罪的工具;另一方面对两会教会的日常牧养形成巨大的搅扰,“拉羊”等现象时有发生。关于基督教私设聚会点的问题,本文笔者从基层牧会的经验对此问题进行一些初步的探讨。
一、基督教私设聚会点的概念和特点
基督教私设聚会点不是异端,异端一词源于希腊文hairesis,意为“选择”,原指信仰方面的错误,基督教会一开始就认为有权阐述并保护神圣的启示,因而必须斥责与之不同的解释,即所谓神学上的错误,故从公元2世纪起,“异端”逐渐专指教义错误[1],而基督教私设聚会点内所宣讲的信息并未违背正统教义,是符合圣经真理的。
基督教私设聚会点也不是邪教,邪教是一个团体,利用科学、宗教或治病为幌子,掩盖其对信徒的权力、精神控制和盘剥,以最终获取其信徒无条件效忠和服从、并使之放弃社会共同价值观(包括伦理、科学、公民、教育等),从而对社会、个人自由、健康、教育和民主体制造成危害[2],而基督教私设聚会点信仰的中心依然是上帝,没有盲目的个人崇拜,没有强烈的反社会情绪等。
基督教私设聚会点不是异端不是邪教,而是未经人民政府宗教事务部门批准登记、经常规律性的举行基督教聚会活动的场所[3]。综合来说,基督教私设聚会点有以下几点特征:隐蔽性、灵活性、复杂性、普遍性、脆弱性、长期性和不可控性。
隐蔽性。从宗教活动场所来说,两会教会均有登记及报备,相对固定的教堂建筑容易找到且易查询,高耸的十字架是醒目的标志,互联网的应用也能迅速确定教堂的位置。而基督教私设聚会点的聚会场所,具有很强的隐蔽性,室外建筑没有信仰标识,会通过租或者私人提供或者买的方式,可能是在某小区的套间中,可能是在某办公楼中,也可能是在地下车库中,难以锁定位置。
灵活性。从人数上来说,私设聚会点的人数有多至上千的,也有少到二三十的,绝大多数规模不是很大,而较少的人数规模就决定其活动方式和场地的灵活性。纵然被举报,也可以通过通讯工具单线联系及时有效的更换活动场所,继续进行宗教活动,生存能力极强。
复杂性。从成因和现状来说,基督教私设聚会点比较复杂,在下文中会更详细的论述。
普遍性。从私设聚会点的分布情况来说,基督教私设聚会点的普及面是非常广泛的。以苏州使徒堂所带领的保罗聚会点为例,保罗聚会点位处苏州市姑苏区机电五金城,租用场地,现有信徒100多位,但在这周边大大小小的私设聚会点据不完全统计有6处,人数合计达550位。同一个机电五金城内有私设聚会点,且是已购买的场地,在这周边的小区内几乎都有私设点,甚至一个小区内还有多个私设点。
脆弱性。从神学根基和管理体制上来说,部分基督教私设点有一定的脆弱性。没有扎实的神学根基,信徒的信仰生活得不到满足,且不具备足够的分辨能力,外来的有渗透背景的宣教士就很容易赢得信众的心,进而潜移默化的对信徒进行一些有选择性的但可能是海外渗透的信息的教导。这脆弱性导致私设聚会点小至钱财上会被控制,大至会使信教群众思想层面被误导,私设聚会点组织层面被控制,最后有可能达到颠覆政治的目的。
长期性。从时间上来说,基督教私设点问题的出现不是短期的,也不是会短期时间就解决的,要有长期工作的准备。
不可控性。从监管层面来说,基督教私设聚会点的人、财和活动是不易监管的。在人事方面,两会教会的用人信息都会公布,有非常详细的履历,是可以查询的,而私设点的带领者想要了解其详细的信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少信徒对其带领者的名字都无法说清楚,往往用某牧师、某弟兄来指称。财务方面,2017年6月14日国务院第176次常务会议修订通过的《宗教事务条例》第七章“宗教财产”第58条特别指出“……宗教事务部门应当与有关部门共享相关管理信息……政府有关部门可以组织对宗教团体、宗教院校、宗教活动场所进行财务、资产检查和审计”,而私设聚会点很难执行国家统一的财务制度,也无法接受监督。活动,两会教会若举行重大宗教活动或跨地区的宗教活动,需提前向活动举办地的宗教事务部门提出申请且得到批准,但私设聚会点没有申请没有报备,随意邀请讲员,侍奉骨干随意在各地举办活动,具有不可控性。
二、基督教私设聚会点现状分析
(一)基督教私设聚会点现有类型分析:
1、原宗派背景的私设点。20世纪50年代起,中国教会进入到到后宗派时期,原有的70多个宗派放弃原有的宗派背景开始联合礼拜,“求大同存小异”,真教会的标志就是圣礼(洗礼和圣餐礼)的有效施行和真道的有效宣讲。《中国基督教教会规章》三章六条中明确指出:世界各地的教会由于其文化环境、历史经历、社会制度不同,在信仰中的领受也不尽相同,会产生不同的神学认识和理解。中国教会在普世教会的团契生活中,与世界各地教会圣徒相通,互为肢体,友好交往,彼此分享,互相尊重;同时又是独立自主自办的教会,与境外教会无隶属关系,不受境外教会的支配[4]。但是涌现出来的部分私设聚会点具有着强烈的原宗派背景,比如在苏州火车站附近的一栋办公楼中就有一很大规模的真耶稣教会的聚会场所。
2、海外渗透参与的私设点。自1949年起,中国教会就摆脱了帝国主义的控制,走上了独立自主的道路[5],多年的实践证明这是非常正确的选择,但是境外势力并未因此放弃中国基督教信仰市场,每年都有大量的宣教士借某种工作为身份来到中国进行宣教工作,在青年基督徒和知识份子基督徒中间很受欢迎。
3、从原两会教会分裂出去的私设点。地上的教会就是有罪的一群人组成的,两会教会也不例外,在发展的过程中,必然会出现人与人之间的矛盾,而部分教职人员或信徒就会愤然离开教会并另行组建教会,这些人在原教会中都有相应的影响力很容易带走一批信徒,而且值得注意的是这种类型的私设点有着非常明显的反“三自”倾向,百般诋毁两会教会,在一些信教群众中形成非常恶劣的影响,而且这种类型的私设点因其对原两会教会非常熟悉,拉羊的事情非常严重且很有果效。
4、自发性的私设点。这种私设点的形成,往往是自发性的,所谓自发性往往是出于就近原则或地域性的组成。就近原则是信教群众在选择聚会场所时往往会选择离自己进的场所,在真理的有效宣讲和圣礼的有效施行两重要真教会的标志上,再加上“离家近”这个非常重要的客观条件,就会在瞬间聚拢信徒形成私设点。与此类似的就是地域性的私设点形成,外地人来到陌生城市中,老乡情节还是存在的,来自一个地方的信徒就会本能性的聚集在一处聚会,比如温州人聚会、河南人聚会等。
(二)从管理模式、神学思想和信徒牧养等分析基督教私设聚会点
1、管理模式。通过信徒间的走访,对各私设聚会点的具体管理制度掌握的情况不是很多,正常的教务事工能够保证,财务小组也是有的,看似和两会教会的管理没有区别,但是《中国基督教教会规章》第七章是“教会(教堂、聚会点)组织及管理”,第三十一条中明确指出:有条件的教堂应设立主任牧师(或相当于主任牧师的在职长老),主任牧师主持堂务活动,牧养信徒,并带领信徒抵制异端、抵御渗透,积极宣传和贯彻基督教两会的各项决定[6]。而私设点主持堂务工作的负责人对两会教会的态度不明朗,有温和有敌对,在牧养信徒的同时并不能做好抵御和宣传的工作,相反还有可能从反面进行抵制或宣讲。
2、神学思想。中国教会1998年开始神学思想建设,从神学家和教会上层领导做起,带动引导广大教牧人员和信徒人人来关注神学,以提高教会的整体素质,适应当今迅速变化的社会[7]。两会教会非常注重人才的培养,在岗注册的牧师和教师,根据《中国基督教教会规章》的要求,接受过正规神学训练并通过严格审核才能担任。但是私设聚会点的带领者在神学教育这一块模糊不清,鱼龙混杂,有出现有钱人出资办教会做带领者的现象,也有带领者本身不具备神学的训练,或者说在某地下神学院受过几天的培训就敢于自封传道人,这样没有接受过系统神学培训的带领者带领教会本身就很危险,神学根基不扎实必然会通过其他途径吸引信徒。
3、信徒牧养方式。在和信徒的交谈过程中发现,私设点有相应的主日崇拜及周间聚会能够满足信徒的信仰生活需求,但同时因其自身的隐蔽性,不具备两会教会的公开性,不能敞开大门坐等信徒上门,他们非常重视传福音的事工,且牧养事工细致化,强化信徒的委身感。
必须得承认,绝大多数私设聚会点对信徒的探访非常的到位,只要有需要就会立刻跟踪牧养,同时这些传道人的奉献、委身、传福音的热情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信徒。举例来说,新屹聚会点附近泾园新村有一个小私设点,只有十来人的聚会,但是每次的聚会都有从外地赶来的牧师或传道进行布道,且分文不取,这就给了信徒很大的鼓励,认为这些传道人骑着电动车横跨苏州市具有圣经中的吃苦精神,对他们有很深的感情。同时绝大多数私设聚会点对信徒的奉献有明确的要求,如十分之一的奉献,很能激发信徒的委身感,圣经中说“你的财宝在哪里,你的心也在那里”(马太福音六章二十一节),通过教导,信徒越是在某私设聚会点奉献的金钱多,越是愿意委身在某私设点。
三、基督教私设聚会点的对策
对于基督教私设聚会点的工作,应该以“导”为主要方针,具体的方法就是疏堵结合,疏是将私设聚会点合法登记或纳入到两会教会的管理体制之中,确保信徒能够过上健康的信仰生活,堵是结合有关部门依法制止、取缔利用私设聚会点达成非法目的的私设聚会点。笔者从教会实践出发谈以下几点对策。
1、合理布点、用心带点
私设点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市场,是和两会教会不能满足信徒日常聚会的现实情况联系在一起的。以苏州为例,苏州这座城市发展非常迅速,新的小区或新的市场在不断建立、形成,而且在新的小区中往往会出现的问题就是外地人为主,且他们来自的地方如苏北、安徽、河南等,本身就是基督教比较复兴的地方,这就意味着又有一批有信仰需求的信徒来到了这座城市,有信仰生活的需求,这就给私设点的形成预备了良好的条件。而这就要求两会在牧养的过程中,不仅要坚固已有的堂内的牧养,还要了解城市的发展。苏州的信徒比例越是百分之一到一点五,以一普通小区为例计算,新屹聚会点附近的香缇澜湾越有3000户,按户计算至少有30—45户有信仰的需求,合理的布点非常重要,通过租或买的方式布点,可以是学习小组或聚会点。
与合理布点紧密相关的是人才的匹配。对于侍奉神的人来说,什么样的人是人才,能够忠于信仰,心中有羊,甘愿降卑,委身侍奉的就是人才。教会中不缺受过受过神学训练的人,或者是全日制或者是义工培训,缺乏的是清晰呼召,愿意委身在信徒中间的人。信徒需要的不仅是一个可以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的牧者,信徒需要的更是一个可以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感同身受的牧者,如当年的耶稣,将门徒带领在身边三年之久,朝夕相处,耶稣给他们传递的不仅是言语上的道,更是生命之道,这就要求侍奉人员要有更强烈的委身,更用心的和不同层次的信徒在一起相交,感悟他们生命中的需求,能够如保罗所说,“向什么样的人,我就作什么样的人。无论如何,总要救些人”(哥林多前书九章二十二节)。
2、加强对话、正面引导
汉斯昆说教会的“合一性与大公性紧密联系在一起。如果教会是一个,它一定是普世的;如果它是普世的,它一定是一个。合一性和大公性是同一个教会两个相互交织的层面”[8]。在共同信仰的大前提下,两会教会的领袖要积极主动的创造和各种类型的私设聚会点领袖对话的机会,努力引导可引导的私设聚会点走上合法登记之路。
在对话的过程中,要保持互相尊重的态度,不可有高高在上轻看对方之心,务必化解没有必要的误会,将党的宗教政策合法规和三自原则进行有说服力的宣讲。上文所提及到的不同类型的私设聚会点都有可争取的空间,尤其是原宗派背景的私设聚会点和自发性的私设聚会点。原宗派背景的私设聚会点可批准不冠以原宗派名称的活动场所或者说以某教堂的团契或小组形式存在,而自发性的私设聚会点相对而言是容易做工作的,这些私设点的同工本身对国家的宗教政策和法规就不是很清楚,条理清晰的宣讲,形势利弊的剖析可有效引导他们合并到两会教会中。同时,对于已引导成功的私设聚会点成员更要加强关心和联络,使其融入新的侍奉环境之中,将一切有可能成为另一种私设聚会点即原两会教会分裂出去的私设聚会点的各种因素清除,倘若引导成功的人员因各种原因再次进行私设聚会点的事工,以后的引导工作将会难上加难。
3、固本强身、注重宣传
想要解决私设聚会点的问题,两会教会必须要加强自身队伍的建设,政治上过硬、神学上有造诣、品德上能服众、关键时候起作用是必须的。两会教会的教职人员必须知法懂法,要定期学习宗教政策和法规,增强法律意识。两会教会要加强教会管理,抓好教风建设。在财务等方面禁得起有关部门的审核和监督,无可指摘。同时,管理或教风归根结底都是做人的工作,教职人员在教内外必须要有好的名声,能够带领信徒在做好牧养工作的同时积极拓展社会事工提高社会影响力,正面宣传基督教的信仰。
两会教会要注重神学的思考,如何将基督教信仰更好的与中国传统文化相结合,教职人员要增强自身的学习,有了神学层面的建设,就会民族自信、信仰自信、文化自信。教职人员的队伍建立起来就可以更加积极的引导信徒爱国爱教,不会轻易、盲目的被海外的牧师传道所吸引。
固本强身之时,要将强对信徒的宣讲,更多的与私设聚会点的同工或信徒能够产生对话的就是信徒,使他们能够在私设点引导工作中发挥积极的作用。
[1] 文庸、乐峰、王继武主编:《基督教词典》,北京:商务出版社,2005年,第575页。
[2] https://baike.baidu.com/item/%E9%82%AA%E6%95%99/263551?fr=aladdin
[3] 何虎生:《新时期党的宗教政策和研究》,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14年,276页。
[4] http://www.ccctspm.org/quanguolianghui/jiaohuiguizhang.html
[5] 段琦:《奋进的历程》,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年,第568页。
[6] http://www.ccctspm.org/quanguolianghui/jiaohuiguizhang.html。
[7]段琦:《奋进的历程》,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年,第575页。
[8] 【英】阿利斯特麦格拉斯 著,《基督教神学导论》,赵城艺 石衡潭 译,北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7年,第442页。